《南海孤娘》

——南海孤娘——

点击已经快积满灰尘的文件档，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半个小时下来，文章还是保持一样的长度，故事情节一直裹足不前。 看着发呆电脑，白色屏幕上的游标不停闪烁，不知道是在催促还是在嘲笑。 已经进入十月了，看着断断续续不成样子的句子，我双眼一酸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噔！手机一亮。 「伯公，走咯，去游山玩水咯。」

是仙兔发来的讯息。 止住该死的眼泪，仔细想一想。 好啊，反正大脑当机，不如出去走走，换换心情，找找灵感。 而且，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和这些随随便便就可以干掉整个外星舰队的神级男孩们出去玩了。 真的有一点想念他们。 买了机票，随便收拾好行李，在上机前才得知...... 原来小宝没有办法去！ 小宝怎么可以没有去！ 万米高空，看着碎掉的灰色云朵，想到小宝没有去，我又差点哭了出来。 经过的空姐见状急忙过来温情安慰。一阵嘘寒问暖后，她还给我一个很热血沸腾的拥抱，手掌拍拍我的背。 眼角余光，我依稀看到了整机所有男性眼神里射出高浓度的妒忌。 这要怪都怪，最近在写的小说故事越写越感人，害得自己的情绪也跟着里头的角色一样，波动起伏很大，多愁善感，眼泪有时说流就流，很难控制得住。 和空姐抱抱，嗅了那粉红色的发香足足五分钟后，我的情绪才算缓缓稳定下来。 到了机场就看见一群身后发着淡淡金光的男孩们已经在门口守候。 「为什么小宝没有去？」我对这件事情从始至终耿耿于怀，看到大家当头一棒就问道。 「不要怕，虽然小宝人没有来，不过他的心还是与我们同在。」大哥抬头露出诡异的笑容，边说边搔发痒的脖子。 我看看大家，大家脸上也是一样浮现出那怪异的淫笑，就连很懒得笑的大鸟王也是。 果然，一上了车子我就发现了小宝！ 小宝，他一动也不动地靠在车里，脸上的笑容很开朗，只不过...... 他看起来很薄，而且一直着维持同样的表情和姿势。 「干！谁那么无聊去弄一个小宝的人偶！」我大骂，随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高清吧？」大哥笑得比身材很薄的小宝更灿烂。 「阿禾的杰作吧？」这种利用科技及软件的事，就只有阿禾最内行了。 大家像脱缰的野马，哄堂大笑，逼得执勤的警卫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苦苦哀求，看看大家有没有办法减低笑声的音量，以免吓坏游客，影响旅游业和国家经济等等。 就这样，一群人三辆车经由两个小时的车程，浩浩荡荡直接杀到了目的地。 话说几年前，在机缘巧合下，我不小心认识了这班对锻炼手臂肌肉态度非常认真的阳光男孩。 那时他们还没有去马尔代夫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赛，当然也还没有糊里糊涂地拯救了人类。 我还记得当时我坐在星巴克里，一贯往常地胡乱写东西，胡说八道。闲来无事，鼻子一痒，我使劲把抠出来的鼻屎一弹，结果就弹到了隔壁仙兔的头上。 大惊，原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地就要丧命，哪知道却引暴起了这群可爱孩子们的爆笑声。 真的是有够奇怪的机缘。 这几位阳光男孩们除了手臂肌肉异常发达之外，个个还身怀绝技，并且拥有强大的脑电波，几乎接近神的境界。 虽然如此，大家对我这个平民老百姓还是很眷顾，时不时都会常常约我出来玩，帮我注射正能量，除了那个懒得要命的死胖子——大鸟王。 他已经懒得没药救了。 大家一路上有说有笑，尤其是那一直不懈地坚持着同样笑容的小宝人偶，时间在愉悦笑声下飞逝，很快地我们就抵达了民宿。 那是一间由老屋改造的民宿，依河而建，室内风格古色古香，屋子的后院还延伸到河面上。 面迎河风，我已经开始爱上这里。 可惜，那一年一度见鬼的烟霾问题不止没解决，还越来越严重，搞得整个鼻孔都是焦味，在户外呆久了真的会发神经。 此次回去我一定要把那个求雨很厉害的神经病老人找出来，带他去妈祖庙好好的下一场漂亮的大雨。 放好行李和小宝的人偶之后，热情的老板就和我们乱哈拉一番。 民宿老板说这里的人口原本就不多，年轻人又对这里的本土工业——捕鱼、鱼制食品、制碳、造船，腌咸鸭蛋不感兴趣，导致每年都有大批人才大量外流。 「在这样下去这里快要变成死城了。」他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看的我非常心酸。 「不会啊，你看。你都干起了旅游业，事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少鹏说的也是，一群人点头如捣蒜。 聊到一半大鸟王突然一个肚子饿，结果大家就到附近的茶室吃午餐。 茶室老板看见一群游客模样的年轻男女带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偶涌入店内，心情自然开朗了起来，急忙热情款待。 「哦，这个是什么？」老板笑嘻嘻地指着小宝。 「他叫小宝，是我们的朋友。」脚蛟王推动诡异的眉毛说道。 「哦。」老板看着他犹如灵蛇的眉毛，只好笑嘻嘻地点头。 我点了一份咖喱饭，味道还不错。大家很快就吃饱了，只剩下少鹏。 据传言少鹏吃东西很慢，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连吃个鸡排旁边点缀的黄瓜片，也要用刀叉切几下才甘愿放入口中的人 看他吃东西真的很痛苦，没有耐性的大鸟王已经忍到头顶冒烟。 客人不多，老板看见我们一群人打打闹闹地很好玩，就干脆坐下来陪我们聊天。 身材微胖的老板说因时代的变迁，这个人口原本就不多的渔村正面对着年轻人外流的问题。年轻人都会向往大城市找工作，本地的手工业已经开始出现青黄不接的窘境。 一边剔牙，老板又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干会流汗的活，像造船，出海捕鱼，晒咸鱼，弄鱼丸这些辛苦的工作，年轻人光用耳朵听，就已经很累。 老板边说，我边吃卤蛋，结果一吃就吃了两颗，饱得差点吐出来。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身为父母辛勤工作流血流汗也不是为了下一代过得更好？谁想看自己的儿孙和自己受一样的罪啊？呸！嗯......嗯...」 一块肉渣被残暴地粘在地上。 「不过有些手工也还是需要下一代传承下去。」少鹏嚼着已经被切成丝的菜根，语重心长地说。 这个少鹏只要不睡觉就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有什么办法？」老板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无奈，所有小地方都同样的存在着这个现实的问题。 对于这种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多想只会占据我的脑存量，我只能做到的就是默默的祝福老板，希望他可以看开一点。 「年轻人，这里下去有一间海鲜餐馆，味道不错可以试一下。」临走前老板终于恢复笑嘻嘻的样子，还不忘介绍生意给其他人。 回到民宿，大家马上碰碰碰碰地跑到后院去面对河景乘凉。不爱穿衣服的大哥和少鹏迫不及待展现还没有成型的腹肌。 十二人（脚蛟王暂且算人）和一个木板人偶，开始发挥起无所事事的颓废本能。 大鸟王翘起霸气的二郎腿，整个人陷入椅子里，应该在沉思着晚餐想吃什么。他的食指一直在弹跳着。少了小宝的存在，已经戒烟的他找不到可以抽烟的合理借口。 爱发呆的Richard双耳插入白色耳机，望着对岸开始进入「Richard」的意境。他头上的鸟窝里，那只名叫小兰的蓝色小鸟羽毛飘动，正在舒服的睡着觉。 大哥不停的搔痒，和他家的沈佳莹玩起了只有是情侣才会玩的游戏。

我是说正经的游戏。 我一直觉得和这班人出来玩就一定要听到大哥的搔痒声才算数，否则会感觉怪怪地，就如吃一碗没有饭的卤肉饭。 总而言之，除了不会累的小宝人偶站着之外，剩下的人都以最舒服的姿势聊天、玩牌，开玩笑，此时左左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条鱼竿，开始钓起鱼来。 已经戒掉变性隐的左左子钓鱼很厉害，恢复成为正常男人的他学着王菲的歌声，嘴里哼着哼着就会有鱼上钩。三首歌下来，他钓到的鱼已经挤满了几乎两个水桶。 「你钓那么多鱼做么哦？」把一直在上空照相的无线遥控飞机停在木板地上，阿禾终于忍不住说到。 确实钓太多了啦。 「拿来吃啊。啊，吃不完送人啊。」左左子又把一条鱼甩如水桶中。 「谁要哦？不要浪费啦。」大哥的右手以一个神奇的角度，伸到了背后满足了一下搔痒的欲望。 「是咯。」少鹏附和道。 「那，我们放掉吧。」左左子收起了鱼线。 结果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所有鱼放入河水里。几十条鱼同时飞入河水中，那个场面非常壮观。 重获生命的鱼儿们在我们脚底下围了起来，不停点头，一直到最后一条鱼被放入水中后，它们才一起向我们鞠躬，然后游往金黄色的日落方向。 「哎哟！有鳄鱼咧！」仙兔突然大叫！ 一只看似飘浮朽木的鳄鱼在我们脚底下经过，仙兔急忙趴下去抓住着鱼的尾巴，把它从河水里捞了起来。 这条鳄鱼不大差不多只有一米二三长。 「厉害耶仙兔！」少鹏看到鳄鱼很兴奋。 那只鳄鱼看见那么多人围着它，感到很不好意思，羞答答地一动也不动。 大鸟王找了一条绑船的绳子套在鳄鱼颈项，大家突然多了一位新朋友。 「Georgy， go！」脚蛟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苹果，在鳄鱼面前挥一挥。 不吃素的鳄鱼把头一挪，不理会脚蛟王，非常蓝习。 接下来大家便开始挖掘这条鳄鱼潜能，看看它到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特技，看看它日后可不可以成为鳄鱼界的霸主。 以表亲近，我们随便地为它取了一个霸气的名字——Georgy。 Georgy很聪明，很快就被仙兔训练成为一只崇尚「无归原主」的鳄鱼，不管手中拿的是什么，只要是我们抛出去的，它都能拾回来，甚至于大鸟王抛出去的一辆脚踏车。 看见Georgy把脚踏车拖回到大鸟王身边时，全场人都留下了感动的眼泪。 但是僧多粥少，全世界就只有那么一个Georgy。 大家就萌生了寻找另一只Georgy的接班人。 「阿禾去找另一只鳄鱼！」阿禾的克星，黄佩琪小姐左手叉腰说。 既然是公主殿下发出的命令，阿禾干净俐落地放下全身上下所有的照相机，脱掉手表和一些有的没有的科技产品，一群人坐在河边开始寻找新的鳄鱼。 五分钟后， 「哇！帅哦！」「厉害耶阿禾！」「Oh yeah！」「帅哦帅哦帅哦帅哦帅哦帅哦......」 一只鳄鱼嵌着阿禾的右手臂，被拉起水面。一阵震撼大地的掌声，大家欢迎新成员——阿忠的加入。 阿忠并没有让我们失望，和Georgy一样很快就学会了「物归原主」。 此时我们才发现，鳄鱼原来是多么聪明的动物，自以为是的人类一直以来忽略了它们的高智商。 现在有了两只鳄鱼，就免不了要互相较量，比个高下。 「一，二，三！」木棒脱手而出！ 两条宛如灵蛇的黑影窜出去！ 放大的野兽瞳孔中，凌空翻转，将以抛物线落地的木棒激起了这两只祖先曾是恐龙的猛兽。 木地板传来急促地闷响，Georgy和阿忠动用全身肌肉，使足全力地飞奔，奔往陆地霸主之路。 一场恶斗即将展开！ 此刻，在场所有人面露后悔之色，但一切已经太迟。 木棒即将着地，两只水中蛟龙同时跳起！ 咔！ 木棒断成两截！ Georgy把断掉的一端递给仙兔，阿忠则忠心耿耿地把另一截递给黄佩琪。 想不到，鳄鱼也懂得什么叫分享。 两只鳄鱼张开大嘴摇摇尾巴，一副在讨主人赞扬的样子。 「阿忠真乖，乖阿忠。」黄佩琪轻拍阿忠的鼻子。 两只聪明乖巧的鳄鱼被大家抚摸到四脚朝天，气氛很好，大家十分开心，尤其是站着不动的小宝。 夕阳即将没入河水中，金色余晖强力射穿危害健康的浓厚烟霾，暖暖地落在皮肤上，微风敷脸，可惜远从印尼焚烧树林飘来的烧焦味道依旧刺激喉气管。 「脚蛟啊......这个烟霾问题你没办法解决吗？」一看就知道大哥的额头很痒。 脚蛟王把脚翘起来，脚趾间夹着人字拖，并不是那往常诡异发亮的黑色皮鞋。 「没有办法，这是人类自己闯的祸，人类得自己解决。I'm sorry。」他摇头，无奈。 突然间，大鸟王肚子饿，所以...... 一群人牵着两条鳄鱼，带着一个人偶去吃海鲜，其中一人头上还顶着鸟窝。 这番奇景不用说，当然引来了无数奇异的眼光和震撼的下巴。 「啊，来，吃什么？」皮肤黝黑的干瘦老板耳夹原子笔，头顶着发黄的帽子。 「鳄鱼肉！」大鸟王指着Georgy和阿忠，两只鳄鱼听到了吓得连忙躲在桌子底下。 老板听了直接面露难色，一脸踩到屎的表情说：「年轻人我们这里不做鳄鱼肉。」 「为什么？」大鸟王神色极为不悦。 「鳄鱼肉不好吃又不好做，加上又是野生动物，这好像犯法的啊......」老板满头大汗地解释道。 「开玩笑的。」大鸟王嘴角上扬，突然苍老二十年的老板也松了一口气。 大鸟王虽然看起来冷酷无情，但大家都知道其实他的内心是温情狂热的。 正真没有人知道的是： 到底大鸟王是因肥胖而懒惰或者是因懒惰而肥胖。 嗯，应该是说大吃而肥胖？ 吃到一半，老板终于忍不住好奇心的使唤，过来和我们聊天。 今天中午也是这样...... 老板说，他对我们这些年轻人会支持国内旅游表示很开心。 他说现在出国旅行很潮，很多年轻人都比较向往出国游玩，去越远越厉害，去越频繁越高人一等，个个像在比赛一样。而外来的游客又只会傻傻去那几个景点，国家迈进旅游国的路途看来还很遥远。 他又说，现在的年轻人对于工作的选择很挑剔，如果可以的话工作最好是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吹吹冷气上上网就可以了，男生甚至连当男优拍A片的动力都没有。 「拍A片我要咧！」少鹏边说边把蛤蜊肉切成八片。 「我是说比喻啦。」老板笑呵呵地说。 黄佩琪一直把食物放在地上，在桌子底下的Georgy和阿忠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咖喱，那煲咖喱鱼头光只是拿来喂它们。 真的是口味很重的鳄鱼。 老板又说，现在这个小渔村人口逐年减少，中学毕业后的年轻人到外地读书后就...... 「这个听过了，下一个话题。」大鸟王向老板下了一道简单的命令。 靠，这个大鸟王很霸道。 突然被打断老板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介绍说这里附近有个厉害炭窑，明天可以去看看。 至于多厉害？明天一看就知道。 饭饱带着鳄鱼逛大街，一贯无所事事，大家踢踏踢踏地回到民宿。 头顶星际的河岸，蛙鸣四响，十二个男女，两条鳄鱼，一只小鸟和一个只能站着的小宝继续散发青春年少带来的正能量，直至夜深，皎月在镜头里失焦，大哥抓痒声停止的那一刻。 至于为什么这篇文章的标题叫「南海孤娘」呢？这里我应该要好好解释一下…… 是因为，这个故事还没写完。

鳄鱼——仙兔摄，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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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8.10.15

原来葱可以这么种啊？少见多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