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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北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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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n次方 - 1 》

Updated: May 20, 2022

*


溺水的人往往看起來不像正在溺水。


*


「什麽東西!這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放這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去,我也是。正在鬼吼鬼叫的人叫晨豪,他看自己面前的熱粥,又看賣粥的老板。


「為什麽?我又叫你放嗎?為什麽你的粥裏要面放臭菜!我有叫你放嗎?」


放什麽啦?雞掰!吵得要死,這個晨豪真的很欠打。


「什麽臭菜?你在亂什麽啦?」正在收盤子的何仔走過來看,「香菜就香菜,什麽臭菜?」


媽的,為了香菜吵的這樣,真的是服了。


「袂孝孤啦(鬼都不吃)!」晨豪還在那邊沒完沒了,整個露天小販中心的人看見是如此雞毛蒜皮的小事早就不理他了,吃飯的繼續吃飯,喝酒的繼續喝酒,滑手機等打包的繼續滑手機等打包,只有一兩個吃飽閑來無事的老阿伯搭理他。


「你把他挑出來可以嗎?」何仔把碟子筷子叠好,忍不住晨豪在那邊碎碎念和他杠了起來。


「吉隆坡的魚肉粥都沒放香菜,偏偏這裏的有放。」晨豪一臉踩到狗屎的樣子撈起香菜,不停地抱怨,實在令人討厭。


「這裏的就是有,怎樣?」啪!一聲響,何仔手裏高度參差不齊的筷子在桌上一敲,「你要不要去跟新加坡人說肉骨茶的湯應該是黑色的?還是你要叫檳城人去跟吉隆坡人說福建面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炒面。不喜歡就挑出來,不要在那邊靠北靠母,下一次要點之前再交代老板一聲,不要亂了好嗎。」


「這樣很影響吃飯的感覺……」晨豪繼續喋喋不休,我牙一咬正要發作……


「你做人請裁(隨便)一點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好好跟人相處?.」何仔走到晨豪面前用筷子指著他。賣粥的老闆最終受不了走就出來調停,晨豪和何仔兩人依舊爭論不休,和旁人一樣在看鬧劇的阿興在後面搖頭傻笑。


決定不再晨豪身上浪費生命的何仔把盤子筷子收拾好,準備回到攤位去,看見阿興問道:「你吃了嗎?」


阿興點頭只說了兩個字「吃了」。何仔問阿興手裏的黑塑料帶裏裝的是什麽,阿興說是黑狗(黑啤酒)。


「喲,學人家喝什麽酒?」一旁的晨豪聼到了點了一根煙。


「這個你也要管?」何仔回駡了一句。阿興也從褲帶裏摸出了一包煙,點了一根笑笑地騎上腳踏車就走了,經過我的時候還跟我擡頭打了個招呼。


「哼!還學人家抽煙。」晨豪說。


「你這個人真的很難相處,遲早一天活該被人打。」何仔搖頭嘆氣。


這就是我住的城市,一個非常簡單,非常無聊,毫無精彩可言,卻散發著一股奇妙魅力的地方。至少對逐漸成長的我而言。這些看似一無是處的魯蛇們,無形中正為這個臨死垂危的老地方註射了一點新生命,在年輕人口流失的無奈中添加一點有趣的觀點。


「欸!你!」晨豪突然對著我叫:「整天帶個照相機,拍來拍去又沒看你拍到什麽厲害地作品。」


是的,晨豪説的都對,我真的沒拍過什麽得獎的作品。我只不過是一個業餘攝影師,不……我是那個「玩相機的」,這裏的人都這樣叫我。嚴格點說,我其實連個攝影師也算不上,我只是個會使用相機的人,時時順著自己的情緒用相片記錄這地方而已。


很多人問,我這樣做到底是要獲得什麽?我不知道。我只想記錄這個我成長的地方,根本談不上有什麽想法。那些基於「做點事就非得獲得回報」延伸出來的事,如:我要這樣做到什麽時候?將來要怎麽發展?我是一點也沒去想,也不在乎人家說我整天無所事事,沒出息。很少人對我做的事有興趣,我要不是「玩相機的」,就是老人家眼中的記者。


更多的人根本沒看見我。


我會抄起相機做這些常人中無謂的事,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在滿足我自己對這個地方的焦慮和多愁善感而已。一切的開始源於大學畢業以後,回到了家鄉看見這裏老街的老建築被時代和所謂的「城市規劃」迅速侵蝕,甚至整條街道都不見了。那些童年回憶在眼前人事已非的畫面沖擊下,變得了無比模糊,我在做的只是原始本能而已。


而相片是我認為是最合適的媒介。


「老板你的打包好了。」賣粥的老板叫到,這個賣了至少有三十年的豬肉粥就是我禮拜四的晚餐。


「有沒有放臭菜?」那熟悉的聲音又傳來。


他媽的,我真的很想一巴掌往他的帽舌掃下去。


30.3.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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