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n次方 - 15》
- daniel wee
- Jan 2, 2023
- 3 min read
金色的朝光由右至左貫穿了我的身體,在擋風鏡上化成刺眼的耀斑。晨光中,阿興面迎著太陽的方向,騎著脚踏車在我眼前悠悠地經過。
禮拜五的早晨的節奏就是應該這樣,緩緩地看著就能讓人紓壓,非常療愈。
同一個十字路口,剛好同一個紅燈,一樣的禮拜五早晨。
可是,今天好像有點不同,阿興面前好像有只什麽東西一閃一閃地,似乎在飛來飛去?小鳥?不對,那個忽升忽降,在空中漂浮的應該不是小鳥,那樣太不科學了。蝴蝶?那是一隻蝴蝶!翅膀一扇一扇的,在阿興車前游蕩。
阿興一臉開心地騎脚踏車,似乎有意無意地追著他面前蝴蝶。
靠,這個畫面……好陽光啊。
把車停好,一貫戴著海軍藍漁夫帽的鄭大弘已經在大樓底下按了不知道多少下的快門。認識他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和他在這個早市裏一起邊走邊拍,互相交換大家對這個老地方的視角。
幾年前鄭大弘曾經在這裏拍過一系列盂蘭節中元節普渡的相片,其中有好幾張讓我印象很深刻至今。那時他才剛接觸攝影,就有了那樣的境界,真的讓我自慚形穢,今天約他來,無非就想從他身上學一些東西。
早晨八點多的關帝廟前的人還不算多,大多數的老人家此時應該在吃早餐喝早茶,在餐桌上跟人進行上半場豪洨,關帝廟是下半場。廟前,依稀幾個灰頭髮的老阿伯坐在石凳上摳脚指聊天,門口有兩名香客,一人往石製的大香爐裏插香,另一人則是個年輕男子,在香爐旁的長形鋼製蠟燭臺點香,真是有點新鮮。這裏的年輕人倘若不是大日子,或者是被家裏的長輩挾持,感情勒索一番,一般時候還不大會到廟裏拜拜。
「来!帥哥!」
是的,每一個禮拜我都會帥一回。賣祭祀品阿姨的女兒看我來了就迎上來。
「今天有班蘭口味的。」她指著桌上的一堆麵包糕點說。
靠,班蘭……這種口味太經典了,好久沒聽到有人會提起這個口味的食物。
鄭大弘翻了翻看了看,沒買。她身後好幾張長桌連在一塊,上面擺滿各種檀香蠟燭金銀紙,幾位老阿伯坐在這些拜拜用的東西後方,面朝人潮聊天,其中一位是我同學阿福的老爸。福爸爸看見我來了,永遠都是那一句「今天那麽早啊,吃飽了沒有」。
話説,福爸爸十年前得了大腸癌,爲了安心靜養,他選擇從經營了幾十年的裝潢生意中全身而退,全權交給吊兒郎當的阿福。這也是爲什麽阿福有個工程師的工作不幹,從燈紅酒綠的吉隆坡回到了這個讓人無力的城市。好在福爸爸的大腸癌已經康復,而如今的阿福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爸爸,不再是當初吊兒郎當的那個大孩子。
挂起來阻擋耀眼晨光的藍色帆布到處可見,帆布后都是在忙碌的攤販。無論疫情或否,禮拜五的早市一定會比一般時候多人,而且現在看起來似乎比疫情前更多,不知道大家是被關在家裏太久了出來報復,還是突然懷舊起來,害怕失去了這些從來不會刻意放在心上的人和風景。
一陣油炸的香味向我撲來,眼前賣油條和咸煎餅的攤位已經站好了一堆人,有一個「年齡就是特權」的阿婆揮舞著手中的紙幣在人堆前插隊。
我們經過了暴怒的油鍋,到了後面李宏敢的鞋攤。李宏敢兩個棚子長度的鞋攤,今天意外的站了好幾個帶著孫子的阿伯阿姨。佳曉、佳蘭雙胞胎姐姐幫忙爸爸解答客人的疑問和介紹產品,小妹佳腮則跟隨爸爸找錢和拿新貨。我曾經在這裏試穿過,但最終沒買,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就還是那家隔了兩條巷子的六十年老店比較對味。
繞了一圈,我和鄭大弘相機裏的記憶卡已經多了很相片,賣魚的,賣鷄的,水果、乾貨、厨具、糕點、藥材等原來的攤販今天一個沒少。最終我們還是停在了油鍋前,一人一手咸煎餅。
「喂!」
幹,嚇我一跳!誰啊?雞掰,舌頭就這樣被紅豆餡給燙到,整個頭皮發麻,真的很想反身給那個人一巴掌。
「怎麽今天那麽早?」只聼到鄭大弘說。原來是何仔。
「沒睡啊?」鄭大弘拍著何仔的肩膀,有點訝異。
「早睡早起床。」何仔尷尬的一笑,胳肢窩夾著一份報紙:「吃早餐了沒有?走!一起去。」
少見,真是少見,我都忘了舌頭剛剛被燙傷了。
28.11.2022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