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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n次方 - 4》

Updated: May 20, 2022

「哦、哦、哦,按怎?什么代誌(怎麽了,什么事情)?」阿健放下他那隨身携帶的大水瓶,坐了下來。


「無什么代誌啦。你毋捌(不曾)听过他有什么故事吗?」咖啡很燙,燙得不鬆得我不開攪著咖啡的金屬茶匙。


「有什麽故事?無故事。」阿健聳聳肩。


「嗯。」咖啡,真的,很燙。幹,不想喝了。


哎,連阿健都不知道,阿興這個人真的很神秘。還是,他只是茫茫人海中,一個無關緊要,可有可無的存在。


「按怎?按怎你逐擺(每次)都問他的代誌?」阿健眉頭一皺。


「好奇。」


確實,最近我對阿興這個人真的是越來越好奇了。他到底在幹什麽?到底在想什麽?爲什麽還在騎脚踏車?這麽多年來,他到底有沒有離開過這裏?爲什麽不離開?爲什麽又回來?他可以説是在我認知中與這個世代最格格不入的人,別説站在人生勝利組極端的對立面,他跟其他的同齡中人都已經有著鮮明的對比。至少,現在對他毫無瞭解的我是這樣認爲的,他身上背著的故事一定太多了吧,我想。


話雖如此,我每天看到的阿興卻是整天帶著一副笑臉面對眼前的一切,面對著努力活著的何仔,經常怨天尤人的晨豪,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人。


還有我。


當然,我們之前那淺淺的交情,現在已經退化到見面互相點個頭微笑的階段。説不定,阿興身上的故事可以讓我更瞭解這座城市,提供我另一個看待這個地方的角度。


「他這個人毋捌來過我這兜(這裏)。」阿健的聲音瞬間鑽進了我的腦袋,想事情想到的出神我隨隨便便地點了幾個頭。


「今日翕(照相)了什麽。」他每個禮拜五看見我的相機時,都會這樣問。一直以來我沒讓他看過那些照片,也沒有嘗試好好地敷衍他,他重來也沒在意到底相機裏面的内容是什麽東西,大家只是慣性地走走形式而已。


突然,外頭的老屁股們大叫一聲,阿健匆匆地走開了。


阿健是我的同學,我們從五歲上幼稚園那年就認識,而且還做了兩年的鄰居,直到小學二年級那年他老爸買了新房子。我們上中學四年級的那年,阿健的父親在一場車禍中去世,阿健和弟弟也受了重傷,花了好長時間康復。所幸,老天爺安排了阿健的母親在車禍中毫髮無傷,並沒有在當天晚上奪走了阿健的一切。


大學上了兩年讀不下去,阿健就放棄畢業的念頭。沒有父親留下來的基業,阿健只能在吉隆坡,登嘉樓和吉蘭丹之間各種混,各種討生活,與還是大學生的我過著截然不同的世界,而我們因此也在那段時間失去了聯係。


一直到三年前,他突然回來接手打理親戚的咖啡店。阿健回來經營咖啡店,這種事我一定要去支持,從此我幾乎每天都會到這裏來休息一下,清空腦袋,要説成偷懶也無妨。就算在疫情初期,封城的那段日子我也照去不誤,阿健會特別為我們這些VIP安排低調,隱秘的位置。


阿健經營的咖啡店叫河岸咖啡店,是這個地方路邊社的總部。這個城市每個角落發生了什麽事,誰家的蟑螂懷孕了,死了,阿健都會第一時間知道。而我就是那前幾個先知道的人。一般的場景就是這樣,我屁股一貼到椅子表面,阿健就會拎個大水瓶跟著坐下,然後就開始「欸,那個誰的親戚,什麽什麽和什麽,怎樣怎樣了……」。


這也是我愛來的原因之一,因爲這家咖啡店一定有我的位子,阿健不管再忙也會陪我聊天,細説這個城市正在發生的各種小人物小故事。


還有事故。


當然,他跟我説的這些也是從那幫坐在咖啡店外的老屁股們那裏聽來的。阿健人脈廣闊,爲人隨和圓滑,所以咖啡店裏很快就集結了一幫忠誠的老客戶。這裏「老客戶」三個字并不是一般指老是上門的客戶,而是年老。年老的老客戶。像是「阿亞」、「博聲」、「波來」、「李木頭」,「Peter」這些每天他張口就叫出來的名字,都是一些六七十歲的老人,而阿健在這群人當中左右逢源,如魚得水,大家都沒把他當小弟在看。在刻板印象中,只有老人才經營的咖啡店界裏,阿健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另類。


看看外頭的一堆老屁股們大打嘴炮,喝下了好不容易才降溫的咖啡,又是時候回去把照片輸入電腦裏,然後睡個回籠覺了。


禮拜五早晨的味道就是不一樣。


2.5.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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